在应对全球气候变化这一问题上，美国选择了一条抛弃全世界的道路退出《巴黎协定》。这一选择伤害了包括美国人民在内的全世界人民的感情，对全球应对气候变化极为不利，给市场带来各种不确定因素。特朗普终于做出了选择，选择让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同时又选择以渐进的方式退出，这意味着，在气候变化应对议题上，美国选择了一条抛弃全世界的道路，但最大的问题不在于美国抛弃全世界，而是美国的选择伤害了全世界。
第一个伤害：特朗普的气候选择伤害了全世界人民的感情。为了谈成《巴黎协定》，从1990年确定成立《联合国气候变化公约》以来，到2015年，全世界人民足足花了25年时间才谈成一个勉勉强强过得去的气候变化应对框架，中间经历了无数次的曲折。对此，特朗普虽然表示他代表的是匹兹堡的人民，而不代表巴黎的人民，但其实2015年的巴黎协定，匹兹堡人民当时也是同意了的。第二个伤害：特朗普的气候选择伤害了美国人民的感情。
只要看白宫外面的抗议示威人群，就可以知道，这个选择并非那么受到美国人民的欢迎。原因很简单，在过去的8年里，白宫一直都在说气候变化是实实在在的，我们要应对，要搞新能源，还要搞国际合作，美国人民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打算出钱出人出力来参与到全球的应对过程中，但现在白宫的态度一下子翻了个，怎么向美国人民交代？问题还在于，特朗普的口号就是为了美国利益，那么，在美国人民利益面前，这究竟只是政治游戏还是利益博弈？第三个伤害：特朗普的气候选择伤害了全球气候利益。这个伤害最可怕，可怕之处在于，以渐进的方式退出《巴黎协定》，对世界的伤害远比激进式的退出来得更糟糕。
如果是激进式退出，也就是美国彻底离开《联合国气候变化公约》，也许在短期内，这个公约组织将受到致命性的打击，甚至直接被瓦解，但从长远来看，所带来的交易成本反而是最小的。全球会很快展开新一轮的气候政治博弈，并形成新的框架体系，不论最后的体系会变成什么样的，但至少会是稳定的。但现在却不同，估计是在温和派的劝说下，特朗普并没有选择直接与世界割裂，而是按照《巴黎协定》的程序逐步退出，也就是说，特朗普还是承认游戏规则，根据游戏规则的规定来实施其退出计划。
表面上看起来，这不失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决定，但事实上，渐进式的退出对全球应对气候变化极为不利。其一，美国实施渐进式退出的4年里，其他国家无法采取相应的行动。
按照规则，在美国退出之前，《巴黎协定》生效的要件仍然成立，而只有当美国退出后，气候变化公约才能根据情况来决定《巴黎协定》是否还有效。到那时，其他国家才能真正摆脱《巴黎协定》的约束，这样一来，美国的行动是自由了，但却把其他国家都套住了，仍然必须遵守其自主贡献的各项承诺，相当于全球其他国家都在采取单边的减排行动和履行单边减排义务。
也许，这一结果正是美国想要看到的。其二，美国实施渐进式退出，给市场带来某种不确定性的预期。也就是说，在渐进式退出的计划中，存在一个非常大的不确定性，那就是美国政府届时面临换届的问题。
某种程度上，特朗普是把这个最终的决定权留给了下届政府，假如下届政府仍然是他自己主政，美国将按原计划退出；但如果换了个总统，那么，退出本身就会打个问号，根据现有规则，总统有权决定退出，也有权决定再加入，这个自由裁量权的存在实际上对市场发展极为不利。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相关产业和经济发展都有必要考虑这个不确定性因素。显然，全球市场要为这个不确定性买单，付出昂贵的代价。
其三，美国实施渐进式退出的理由是气候变化的现有结论存在问题，气候变化的影响被夸大了。从全球一致性来看，这个结论是可以适用于全球的。但真相只有一个，美国的渐进式退出意味着，气候变化的结论重新进入二元分割的时代，也就是一部分国家相信这个结论，而另一部分国家则怀疑甚至不相信这个结论，那么全球的资源配置也就会呈现两个相反的方向。
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免了系统性的风险，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不利于我们找到最后的那个真相。因为，两种观点和行动相互干扰的结果是气候变化的成因将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对于中国而言，特朗普气候选择的最大影响在于，中美之间或许失去了一个有效的沟通和合作渠道。但失去未必不是好事，或许，中美之间将就此迎来更大的交流与合作空间。
作者系复旦大学环境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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